“娘娘，你当真要如此做？”</p>
关云靖走后，琴书泪水涟涟不曾止歇。</p>
阿宛轻轻将琴书脸上的泪水刮去，“这些年你越发的沉稳了，有些事情你不会没有听说，却从来不问。如今这件事你也不必多问，若你想出宫，本宫会定会保你出去。若你想留在这宫里当差，甚至当嫔妃，本宫都可以帮你举荐给皇上。”</p>
琴书连连摇头，“娘娘去到哪奴婢就跟您到哪！”</p>
“好，我答应你，”阿宛轻轻将琴书扶起，“抱上臻儿，随本宫到若昕宫一趟。”</p>
在走往若行宫的路上，琴书怀抱着白析臻有些不舍，“娘娘，你当真要将殿下交给康妃娘娘？奴婢瞧着自从您有孕后，康妃娘娘虽然嘴上说着盼着您生下皇子，可这眼神却变了呢。”</p>
“康妃不过是没了两个孩子，难免会伤神。”</p>
琴书说的阿宛其实懂，但张温灵是如今唯一在宫内她真心相待之人，更何况明天便要出宫，她又何必纠结那些。</p>
“妹妹来了，快坐吧。”张温灵看到阿宛，连忙喜不自禁地抚上了阿宛微突的小腹，将她迎到了主位上。</p>
“妹妹传出有孕也近三个月了，怎的如今肚子还不见大呢。我呀想着妹妹宫中什么补品都有，又是样样皆有琴书打点着，寻常里也只是空手去找妹妹坐坐。不如今日妹妹在我这多坐会，我让小玉儿吩咐熬碗参汤给妹妹驱驱寒。”</p>
阿宛点点头，也没有回绝，“姐姐有心了。”</p>
“小玉儿，你去吧。务必给本宫熬仔细了！”张温灵特意提醒的话语，小玉儿自然是懂。</p>
自阿宛有孕以来，张温灵便一直在宫里备着五行草的粉末。那五行草乃是至阴之药，哪怕食用一小点也会致人落红滑胎。</p>
她第一次给阿宛送去糕点的时候便掺杂着那东西，可琴书话里言间透露了皇后的膳食只能出自宫内的小灶。若她执意要送倒显得唐突了，今日既然阿宛到若昕宫，那她便抓着这个机会让她尝尝丧子之痛吧！</p>
“记得前几日曾与姐姐商量过要将臻儿给姐姐抚养，妹妹不舍便多留了几日，今日特将臻儿送过来了。”</p>
张温灵接过阿宛递来的臻儿，虽逗弄着他，嘴上却道，“妹妹若舍不得留着便是，我常去德粹宫，还怕看不到臻儿吗。”</p>
“我如今有孕，身子是大不如前了，未必能照顾得臻儿周全，如今将臻儿交与你我也放心。”</p>
“那好吧，我先为妹妹看顾着臻儿，待妹妹生产后再讲臻儿还给妹妹。”</p>
这臻儿时常见着张温灵，对她倒是不生分，甚至“咯咯”地笑了起来。</p>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小玉儿方把参汤端上来，而她因为手抖，递给阿宛的时候溅了两滴出来。阿宛和蔼地拉过她的手，“没烫到吧？”</p>
拉近了一看，却让阿宛瞥到她衣袖上沾的暗红色粉末。且不论那粉末是什么，但是小玉儿身上会有这种东西便叫人疑心，更何况她的神色——</p>
她故意让关云靖对张温另说那些话，然而张温灵终究对她动手了……</p>
“没有，没有！”</p>
“那便好。”</p>
阿宛云淡风轻地将参汤端到嘴边吹了吹，张温灵的心便不自觉抖了起来，到了这当口她还是不太能狠下心来。</p>
“参汤还烫着呢，妹妹等会再喝。”张温灵及时道。</p>
“也好，”阿宛浅笑着将参汤放下，“若说这宫里啊，也只有你给我的东西我才敢全然相信了。幸得皇后娘娘逝去后得姐姐相交，否则只怕我在这深宫里更为寂寥了。”</p>
阿宛的一番话不免勾起了张温灵的回忆，当初确实是阿宛再绝望中拉了她一把，只是之后却又捅了她一刀……</p>
“所以啊，如今将臻儿交给姐姐我甚是放心。”阿宛说着，又要端起参汤放在嘴边——她倒要看看张温灵是否真的下得去手，这些年难道她真的识错了人吗？</p>
忽然，张温灵一个上前将参汤打翻在地。</p>
“姐姐这是？”阿宛问着，心中刚刚蒙上的乌云便退了去。</p>
“那碗参汤我让小玉儿掺了五行草。”</p>
张温灵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她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为何当下便冲了出来。她不是最恨阿宛有身孕的吗！</p>
如今既然自己莽撞，那便索性将事情摊开了说。</p>
“我与你情同姐妹，你为何要加那东西？”阿宛并未发怒，只是极缓地问道。</p>
“情同姐妹？”张温灵冷笑道，“我的两个孩子都是你害死的吧？当日在太妃所绝望之际我看到你的脸了，可你却转身离我而去！之后又在宫中散播那些谣言，让皇上怀疑我不贞。可是我啊，终究没有你狠心……拦下这碗参汤并非我原谅你了，相反，我恨极了你！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p>
“当日在太妃所的确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怕事不上前一看究竟。当时逆着光我并不能看清你的脸，但若我知道当时那个人是你，便是拼了命也会救下你！至于你滑的那两次胎，都是孟繁奕作为。她在离世前已经悉数告诉了我，我由于不想再勾起你的伤心事这才没有跟你提起。”</p>
“将罪过全都揽到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上，那倒是我冤枉皇后了——”张温灵冷讽道。</p>
“那你要如何才肯信我？你用心感受感受，这几年我待你如何？更何况我为何要害你？”阿宛说的话急了，琴书生怕她动了胎气，赶紧将她扶住，“娘娘当心身子——”</p>
“用心待我那是你要利用我父亲，至于害我腹中胎儿，只要是嫔妃就会这么做！”</p>
“那是别的嫔妃，我不会。”既然张温灵还留有一丝善念，她便愿意跟她把话讲清楚。</p>
阿宛将当日孟繁奕的话详尽说与张温灵，张温灵听后沉默了片刻只道，“若你没有腹中的胎儿，我便信你没有争宠嫉妒的心。横竖死无对证，皇上又宠着你。若要我相信你的话，除非你死！”</p>
既然张温灵已经将话说绝，阿宛便点点头，“好。”再坐下去也没了意思，阿宛便起身道，“臻儿还小，希望姐姐能尽心待他。切勿因为我生了偏见。”</p>
“那是自然。”</p>
阿宛走后，小玉儿害怕地摇摇张温灵的手，“娘娘，皇后娘娘该不会真的寻死吧。”</p>
“有皇子之人都惜命得很呢——”</p>
已经与阿宛断交，张温灵反倒显得轻松起来。也罢，要生儿生女就让阿宛自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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