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御书房后，白启尘便拟好了圣旨准备明日早朝时为当年柳府一案申冤。几经提笔，他终究将罪名定在了邓元昊身上，命刽子手将他游行于市口斩杀，又命一众名将修缮柳府，公布了柳应鹏身份，允他五年后袭他父亲原先的官位。</p>
十日后，白启尘前去看望柳应鹏。</p>
柳应鹏已将一切都打点好，宫内的细软他一应未曾带走，但这些年陪伴他的书籍他却未曾落下一本。</p>
“你都收拾好了？”白启尘看着柳应鹏厚重的两箱书甚为惊讶，“你只带这些出宫？”</p>
柳应鹏点点头，“姑父今日便让鹏儿出宫了吗？”</p>
白启尘点点头，“宫外已有马车在等了。”</p>
“那……鹏儿日后还能入宫看姑父吗？”其实还有姑姑，但因为阿宛的吩咐他并不敢提起，生怕姑父真将姑姑降罪。</p>
白启尘欣然点头，“自是可以。”</p>
言罢他转头向一旁立侍的张氏道，“出了宫，你要更加尽心照料少爷，切勿让他如上次那般感了那么严重的风寒。”</p>
这张氏此前是柳芙盈的贴身嬷嬷，对她忠心耿耿的人白启尘自是和颜相待。</p>
而临近出宫，张氏却有话好似欲吐不吐，一张脸上愁容密布。</p>
“怎么了？嬷嬷有心事？”白启尘甚会察言观色，便问道。</p>
“皇上！”听到白启尘的询问，张氏便朝他跪了下来，“老奴有一语不得不问皇上。”</p>
“你便但问无妨。”</p>
“如今柳府一案真相已经大白，若我家小姐回到皇上身边，皇上当如何待她？”</p>
白启尘迟迟未向张氏说他已经找到了叶筱缨之事，因为渐渐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是柳芙盈，却因为她长相与盈儿一般无二而姑且将她留在自己身边。</p>
“皇上不能回答吗？”</p>
见白启尘默然不语，张氏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p>
“朕自会好好弥补当年之失，若她愿意原谅朕，朕当即便可封她为后。”白启尘沉思了片刻方认真道。</p>
张氏闻言大喜，“皇上是爱我家小姐的吧？”</p>
闻言白启尘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起阿宛的模样，可阿宛性情与柳芙盈又颇为响似，他终于点下了头。</p>
“皇上，”张氏又扣了一首，“老奴之言可能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请皇上一定要相信老奴。我家小姐其实一直在皇上身边，不曾离开。”</p>
今日阿宛提起窦枋已死时竟让她也看到了她眼中那厌世的情绪，张氏知道小姐入宫便是为了找当年的答案，如今大仇虽报，她却对活下去失去了信念。</p>
张氏知道阿宛对白启尘虽恨，但那爱意只是被她藏起来自欺欺人罢了，如今若要让阿宛活下去，除非告诉白启尘实情！</p>
“你指的是……”</p>
“是如嫔娘娘。”</p>
“阿宛？”白启尘惊讶到不禁拔高了声音，“莫不是阿宛日日来看望你收买了你的心！”</p>
“皇上知道老奴与小姐之间的情义，断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小恩小惠轻易认下别人为小姐！”</p>
“那为何是阿宛？”</p>
“我家小姐为了调查柳府一案，这才易容回了皇宫，除却一张脸，阿宛身上有着我家小姐的所有特质。希望皇上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p>
“她与你们相认了？”白启尘又问道，“你便不怕阿宛是在骗你们？”</p>
“老奴服侍小姐时日甚长，有的是秘密只有我二人知道，是以要认下小姐并非难事。”</p>
“皇上，此前不敢告知实是柳家一案尚未查明，怕皇上怪罪于小姐。如今既已查明真相，老奴有必要向皇上告知。”</p>
柳应鹏不知何时也随着张氏跪下，在白启尘一片沉默中，他蹭了几步拉了拉白启尘的衣襟，“皇上，如嫔真的是姑姑！她煮的棠梨汤与姑姑做的别无二致！”</p>
不止是棠梨汤，阿宛亦会酿梅花酒，更甚至武功不弱，有些招数还像极了柳芙盈。并且阿宛对他的直言不讳，对他的舍身相救……阿宛还曾说她的夫君因为一个女人弃她而去，何曾不是控诉他将孟繁奕带回王府。</p>
白启尘闭上眼，细细想来，果真阿宛与柳芙盈对上了。</p>
“那她……她可曾说她恨朕？”白启尘小心翼翼道，生怕听见自己害怕的答案。</p>
“老奴不知，小姐一向将心思藏得深。”张氏生怕多说惹怒了白启尘，是以只好这般道。</p>
“朕知道了。”此时白启尘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难怪那日阿宛无论如何也要救下邓元昊前去与窦枋对质；难怪她如此上心柳府的事……</p>
如今……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阿宛了！</p>
“如今误会既然已经澄清，姑丈就与姑姑相认吧！”柳应鹏毕竟还是孩子，心思未及那般深。白启尘苦笑地揉了揉柳应鹏的脑袋，“收拾收拾出宫吧，朕准你时常回来看你姑姑。”</p>
若阿宛仍以她如今的身份呆在他身边会否会舒坦点，一旦他将话说清楚，场面闹得不可收拾可当如何是好？</p>
张氏看透了白启尘心中所想，宽慰道，“若皇上有心，一切的结都可解开的，无需操之过急。”</p>
“多谢你今日将这些话相告。”白启尘拼字将张氏扶起，“有空多回宫看看她吧。”</p>
“是——”</p>
柳应鹏与张氏离开许久，白启尘仍旧静静立在这宫里，他与阿宛之间的结该如何解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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