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先生为我改变这容颜。”阿宛轻轻抚上脸上的那道疤。</p>
“这好办。姑娘天生丽质，这疤如尘蒙美玉。依老朽看，姑娘这疤新添没几日，只需每日涂上这瓶膏药，不出一个月，这疤便会自己消退。”</p>
秦沐阳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只羊脂玉瓶，递与阿宛。</p>
阿宛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伸手去接。</p>
“我想请先生为我彻底改换容颜，无所谓美丑。”</p>
“这……”秦沐阳为难了，他不是没帮人变过，只是这过程很苦。而且人为之术终究比不上她那张自然生成的倾国倾城的脸蛋。</p>
“请先生成全。”阿宛缓缓地跪下，她知道他能帮助她。</p>
以她的武功修为，少了一双眼睛并不打紧。但是她那极具标志性的脸蛋，却是非毁不可。</p>
“阿宛，你这是何苦？”夏翊上前要搀起阿宛，她却仍固执地跪着，等着秦沐阳点头。</p>
“唉！”秦沐阳叹了口气，终是无奈地妥协了。</p>
在秦沐阳所给药物的作用下，阿宛昏睡了两天。两天后醒来，她不仅改变了容颜，而且还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夏翊放大的俊颜。</p>
但一股恐惧却袭上了她的心头，“瑶儿呢？瑶儿在哪儿？”四下张望都不见瑶儿的踪影，阿宛抓着夏翊的手激动地问道。</p>
夏翊不意阿宛会如此敏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瑶儿她……她……”</p>
“她把眼睛给我了，是也不是？”</p>
阿宛一把将夏翊推开，跌跌撞撞就往外面跑，“我要去找瑶儿！”</p>
夏翊连忙拉住了她，心疼地将她圈在怀里，“秦先生把她带走了，你放心，秦先生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p>
闻言阿宛瘫软在了夏翊的怀里，呜呜咽咽大哭了起来。瑶儿是怕她醒来不能面对她，才和秦沐阳走的吧？</p>
只是她的罪孽怎么能够让瑶儿承担呢？！</p>
如今连她唯一的亲人都离开了她……</p>
不知道哭了多久，阿宛才渐渐止住了眼泪，而夏翊的衣襟怕是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能得出一堆盐渍了。</p>
“抱歉，”阿宛恢复了清冷，从夏翊的怀里抬起了头，“我想照照镜子。”</p>
镜子中那双灵动的眼睛，在她的眼眶里没有一点违和感。她想起刚出王府的时候，瑶儿说过从此以后她就是她的眼睛……</p>
瑶儿……瑶儿……</p>
见阿宛失神地望着镜子，夏翊实在怕阿宛下一秒就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p>
“其实本不该拿瑶儿的……只是她……”</p>
“我知道。”阿宛淡笑着，除了瑶儿，谁都没资格剜了她的这双眼睛。</p>
现在的她有如重生，她也应该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了。</p>
“公子。”阿宛朝夏翊盈盈拜倒，短短一月，夏翊就救了她两次，只是他的恩情她只有来世再报了。</p>
“叨扰了公子许多时日，公子的大恩阿宛永世难忘。如今我身子已经痊愈，再打扰恐多有不便……”</p>
夏翊听出了阿宛的离开之意，但是他好不容易才和她重逢，哪能就这样任她离开？</p>
“无妨，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夏翊扶起了阿宛。</p>
感受到了夏翊眼底的情意，阿宛更是坚定了离开的决心。</p>
阿宛正寻思着如何回绝，忽然一个侍卫模样的少年不经通报便径直进了屋，“皇兄……”</p>
“胡闹！”夏翊呵斥着“侍卫”，顺道将她的帽子揭了放下三千青丝，“为何打扮成这样？”</p>
“皇兄，我不想和亲……”夏语嫣敛了她常有的笑容，半带哀求地看着夏翊。她已经求了父皇半天了，结果只得个禁足的结果，因此只能乔装成侍卫连夜出宫，希望皇兄能力挽狂澜。</p>
夏翊快速地瞥了阿宛一眼，“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为兄也无能为力。”</p>
“可是皇兄，楚襄国那么远我舍不得离开母国！”夏语嫣做着最后的哀求。</p>
这个妹妹，夏翊宠爱了十多年，他又何尝舍得让她远嫁。只是他虽为太子，父皇却更偏爱三弟，如今他在朝堂之上已是举步维艰，又如何帮得了夏语嫣？</p>
“你是我大夏唯一的公主，为了两国交好你必须去和亲。”夏翊搬出了凛然正义的理由劝说着夏语嫣，也半劝说着自己，“皇兄一有机会一定会去看你的。”</p>
“我……”夏语嫣还想说什么，只是夏翊话已至此，她再多的话也被哽在了喉头，“那我回去了。”</p>
“好，到时皇兄会向父皇请旨，亲自送你出嫁。”夏翊揉了揉夏语嫣的头，“我让黄林送你回去。”</p>
“公主要和亲……楚襄国吗？”夏语嫣走后，阿宛斟酌着开口。</p>
她早就猜到夏翊的身份不一般，如今也能肯定了。</p>
“……嗯。”</p>
闻言阿宛心思微动，“阿宛恳请王子答应让阿宛随公主远嫁楚襄国。”这样一来既方便报仇，又可以保护夏翊的妹妹，也算报答了他的恩情。此时她对夏翊的称呼已经从公子改口称王子了。</p>
“你？”</p>
阿宛知道夏翊在担忧什么，她淡笑道：“阿宛这条命是王子给的，我定一切以公主的安危为主，绝不以私仇危及公主生命。”</p>
“不行！”夏翊想都没想就否定了阿宛的提议。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阿宛知道了白启尘如今是楚国的皇帝之后，会难受得不能自已。</p>
那日阿宛从眼窝中流出潺潺血水的模样，还在夏翊的脑海里盘旋不去，每每念及此，他的心就闷疼得紧。她——应该很爱白启尘吧？</p>
无论夏翊如何不同意，终究拗不过阿宛在寒风中跪了三个昼夜。</p>
第三个晚上，夏翊从书房踢门而出，将手上的披风披在了阿宛的身上。</p>
隆冬飞雪，已在阿宛的鬓角结了霜。</p>
夏翊既生气又心疼地朝阿宛吼道：“如今楚襄国的国君是白启尘！这样你也非去不可吗？”</p>
听到白启尘的名字，阿宛怔住了片刻，继而斩钉截铁地点点头，“谢王子成全。”说完便晕倒在了雪地里，一如夏翊第二次见到她时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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