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仙子眸光一亮，耶那罗也重新抬头。</p>

琴音似马，能千里奔袭。</p>

琴音似箭，能破空斩月。</p>

一幅大漠孤烟直的画卷在眼前铺展开……将士们旌旗半卷，浴血奋战……敌人溃不成军，狼狈败逃……大胜的号角吹响，胜利的旌旗摇动，一切都那么光明美好，直激得人热血沸腾……</p>

耶那罗掏掏耳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这时的琴声与方才判若两人。</p>

明武帝也坐正了身子，嘴里叫道：“好、好，弹得好！”</p>

然而就在他这一个好字叫出来后。</p>

仙嗡——</p>

金戈裂帛，一阵直刺耳膜的锐响后，调子忽然变了！</p>

狂沙漫卷，冷风呜嚎……那战场上的一切猝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插在土里的残旗和半截刀尖……场面顿时变得非常凄凉，乌云滚过，遮月蔽日，那半面染血的旌旗在冷风中飘荡、呼号……琴音勾勒出的画面没有一分血腥，然而那荒凉与死寂，却深深映在每个人心底。</p>

“！！！”</p>

温长衍浑身剧震，一贯淡宁的眉眼爆发出巨大惊异，他整具身子都在发抖，双手死死握着拳，指尖陷进掌心，那股尖锐的疼痛才勉强镇住想要冲上去的欲望。然而唇齿几度开阖，想要说什么……</p>

长歌……</p>

他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p>

旁人或许听不出来，可他如何不知？</p>

以战曲寄思，南阳谢家的独门技法！自谢氏被灭，他再也不曾听到过这样的曲调……</p>

脑海中忽然闪过“初次”相见的情形，少女咄咄逼人的质问和愤怒伤心的眼神，还有不久前，她又一次问自己为何不报仇……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她和魏有过节，而是那血海深仇烙在骨子里，可他却放她一人肩负……</p>

温长衍一瞬间说不出话，内疚和心疼几乎撕裂了他。</p>

他不敢想象这些年长歌是怎么过的，她是如何在魏九身边提心吊胆步步为营，又是如何用凭那双纤弱的手掌一点点剪除他的羽翼。宋离把对她的分析全盘与他说过，他说此女心志坚毅却沧桑悲凉，像受过什么深刻的创伤，还说她不知是何缘故与魏九仇恨颇深，可加以利用……那时温长衍只以为父女失和，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念及，心脏便像被一只大手攫紧，生生透不过气。</p>

“少主？”莲衣担忧道。</p>

她见温长衍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那双眼里涌动着激烈的情绪却又在竭力压制，便不由生出忧虑。她跟了少主这么多年，从未在这个温和淡泊的男人身上见过这样激烈的情绪。</p>

魏青棠还不知哥哥已经认出了她，静心抚琴，自己也沉浸在那荒凉的战曲中……</p>

她知道自己想要倾诉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厌恶什么，于是她的心、她的情，全变作淙淙音符从指下流泻。</p>

当最后一音落下，全场一寂，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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