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林有儿有女，周家善待她。她身后还有裴家。</p>

只是断了与娘娘的羁绊，她的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一块，永远也无法弥补。</p>

这个世上娘娘亲近的人很多，可寒月绝对是要紧的一个。</p>

寒月看着月嫦月娥收拾娘娘的遗物，翻出那些年娘娘犯懒时候画的画。</p>

有的已经画完，有的画完了没有盖章，有的还差一点。再有的只是起个头，娘娘烦了就丢一边，换一个再画。</p>

每一张，她们都能记得当时的情形，都是哭着整理，又怕眼泪掉在画稿上。</p>

不管是不是画好，她们都视若珍宝的收好。</p>

这些东西依旧放在碧霄殿，只是碧霄殿中，再也不会有那个一时心血来潮就要作画的女子了。</p>

寒月出宫的时候，李意寻看了她许久：“当年你们娘娘为你费尽心机。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叫她不安心。”</p>

寒月哭着点头，行了大礼出宫去。</p>

李意寻看着清冷的碧霄殿道：“再养只猫吧，还养黑的，她要是偶尔回来看看，还能多留一会。”</p>

程茂应下，下午时候就去抓回来一只小黑猫。</p>

跟小时候的雪球很像，但是毕竟不是雪球。</p>

人是不能被取代的，其实猫也一样。</p>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p>

只是有些伤表面好了，内里却碰不得。</p>

温宸皇后过世后，陛下一半的时间都住在碧霄殿。</p>

十二年，一个轮回。</p>

庭前的花开了又落，也已经十二次了。</p>

太子已经二十七岁，这些年他处理朝政越发得心应手。</p>

他们父子依旧亲近如昨，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演出来的。</p>

太子到底是温宸皇后亲生子，骨子里带着他娘的洒脱和真诚。</p>

他想，我就该做好这个太子，但是如果爹不要，那也随他。</p>

又是一年秋，李意寻带着福瑞在御花园里散步。</p>

温宸皇后留下的手札里，有一条是叫宫女们可以按着年纪出宫。</p>

皇后依照这个，确实改革了后宫。</p>

今年，已经是第三批小宫女进宫了。</p>

她们远远的从湖边小路走过，远远的还能听见一些笑声。</p>

已经年老的帝王站在原处，想起了许多往事。</p>

落花纷纷，他才回神。</p>

小宫女们没见过温宸皇后，但是她们都听说过温宸皇后。</p>

都说那是世间一等一的美貌女子，如何的贤惠，如何的好。</p>

叫那些有年岁的嫔妃听了，都不由得摇头失笑。</p>

贤妃扶着奴婢的手笑：“如今的小丫头子们没见过她，只当她是如何温和的人，都没见过她骂人的样子。要我说啊，陛下最寂寞。”</p>

得了那样的人，嬉笑怒骂，含嗔带怨，骂你也好，哄你也好，都叫你动心不已。</p>

她去了后，陛下的名讳不再有人提起。</p>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可他自己少了什么，他自己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