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没法诉说他现在的感受……</p>

执金吾己经赶到宫殿前，数十条水龙一起对准失火最严重的地方喷射。宫人们亦没有闲着，脸盆，脚盆花瓶，木桶夜壶……所有可以用来盛水的东西都被他们利用了起来。</p>

然后，几具焦黑的尸体被搬运到寒光面前。</p>

“指挥使大人您认一认吧。”宫人讨好道。</p>

寒光缓缓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焦尸，然后冷冷道：“不是他。</p>

“啊？”那宫人楞了楞，连忙道“可这衣裳的确是皇上今日所穿啊……”</p>

“一件衣服能做什么数？”寒光冷漠的看着他，“你现在把这衣裳穿上，我是不是就要给你跪下来喊万岁？”</p>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宫人连忙给他跪下。</p>

寒光不再看他，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的凝视着地上相拥而死的两具焦尸，其中一具，身上的帝服还未烧完，冕旎上的珠子还滚在他身边……</p>

还记得小时候他曾对他说：“你便是烧成灰，本大爷也认得出你来。</p>

想到儿时的戏言如今竟成了真，可寒光宁可自己认不出来，他宁愿相信地上那人不是他。</p>

“去找。”寒光咆哮着下令，“地上这个绝不是他。楚子复肯定是藏了起来，你们给我挖地三尺，凿墙打洞，就算是把整个东宫翻过来，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当中很多人是亲眼看着楚子复走进宫殿，然后再没出来的，可现在这个时候谁敢触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霉头，只好诺诺应是，没头没脑的去寻楚子复了。只是大伙一边找，一边忍不住纳闷，按理说这小国君死了，未来的帝位就是寒光的囊中之物，他应该高兴才是，如今这般，却是为何？这一点寒光自己也说不清楚。</p>

因为立场问题，早在十年前他便与楚子复割袍断义，这些年来两人更是斗的天翻地覆，如今这家伙死了，他本应觉得开心才是，可他没有。而他既不开心，却也不觉得伤心，看着地上的焦尸，寒光的眼睛空洞洞的，什么都役有，他抬手捂住胸口，那里虽然还在跳动，可他依然觉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p>

寒光无法形容他现在的感受。</p>

于是他丢下身后一群宫人，独自离宫，来到花艳骨家门口。</p>

不知为何，他今夜很想喝洒。</p>

于是在脸上揉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寒光装成刚好路过的样子，拍着问悬着的姿金小酒壶，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p>

“师妹。快给本大爷笑一个。”他哇哈哈大笑，“要不本大爷给你笑一个。啪嗒一声，他踩进血水里。</p>

他的笑容，漫漫从脸上褪去。</p>

素白的月光照进屋内，仿佛为地上的尸体蒙上了一层白布，而从尸体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地面，寒光忽然间无法呼吸，他的目光从那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上，移到角落里的那一团红。</p>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凤血歌慵懒道，“半夜三更看到你这张脸，想害为师做噩梦么？</p>

调侃的话顿在嘴巴，因为凤血歌己经看到了寒光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p>

起初他以为红的是披风，而现在他才发现红的是从披风上垂落的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