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其实也是个外行,但为了出海“摸鱼”,这几天做了不少功课。他到的这片海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曾有人来过,是一位名叫乔治---麦凯恩的美籍丹麦海洋科学家所带领的远洋科考团。这位海洋学者当时是以技术援助的方式,被获准在南海海域进行科考,考察项目是洋流、气候和渔业资源。
那时候,海洋科考部门经费严重不足,因此有很多远洋科研项目都无法正常展开,这一类的援助很受欢迎。在当时看来,乔治----麦凯恩所运用的科技手段很先进,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无非就是投入大小的问题,说先进倒也谈不上。
当时,这一片海域还存在海权争端,乔治---麦凯恩向中国政府提出申请,完全遵照中国法律进行科考援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受欢迎的,因此很顺利的在这一片海域展开了预定活动。
赵瑛事后调查过乔治---麦凯恩这一次科考活动的全过程,甚至还专门写了一份内参,提交给国家文物部门和农业部渔政部门,表示了对这次活动的强烈质疑。
赵瑛并不是海洋科考学家,却是当代最出色的考古学者之一,他在十八世纪荷兰探险家吉姆----奥巴马所撰写的航海日志中找到这么一段记录:一七八八年,有一艘巨大的货船从中国福建的泉州港出发,驶往东南亚沿海各地。这艘大船长四十五米,宽八米,吃水有八百多吨。船上一千多名乘客和船员,还有几十万件产自景德镇的瓷器压仓。这些瓷器精美异常,有各种花瓶、餐具等等。
但是,这艘顺隆号船却在中沙群岛以西海域触礁沉没了,八百余人葬身海底,只有不到三百人恰好被吉姆---奥巴马乘坐的女王珍珠号救起。这位探险家得知这一消息,十年后又专门带船来到当年顺隆号的沉没之地,企图在海中打捞失落的“宝物”,但是水太深加上风高浪急,根本就没找到沉船的线索。
吉姆----奥巴马留下了这本航海日志,还附了一张手绘的海图,所标记的沉船地点就是乔治----麦凯恩带领海洋科考队活动的中心区域。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科学考察团还真的发现沉船了,乔治---麦凯恩随即资助潜水打捞工作,捞出了近二十万件瓷器,其中有不少还是完好无损的。
赵瑛教授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古查证后,认为顺隆号上所装载的瓷器远不止这么多件,当时也只打捞上一半而已,可是科考报告上却记载沉船上的物品基本已清理干净,已经没有了继续打捞的价值。所以赵瑛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写了一份内参报告,提醒有关部门注意此类所谓的科考行为。
但是,这一类事件要想调查清楚实在太困难了,海底深处的东西可不像地面上的发掘那么一目了然,再加上年代久远洋流变化复杂,古代记录可能也有不准确的地方,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没有谁会专门为了一份内参投入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再去调查。
当时发现这艘沉船是意外之喜,乔治---麦凯恩还受到了有关部门的表彰,私人为赞助打捞的出资后来也由政府偿还,算得上是名利双收。
唐成之所以会忆起这段往事,一方面是因为有了今天的机会,他当然想去查清赵老十几年前的疑问,另一方面听说那个乔治---麦凯恩如今已经是美国海洋部门的科考顾问,最近又带着一个团队正在南海搞科研!
唐成和魏德龙说话,回忆当初在赵老的书房中,听他老人家一边翻阅资料一边讲述往事,那天晚上聊的好像就是史志考证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谈到南海沉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