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总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根据为数不多对苇总的了解，以及更多来自于电影电视里面获得的经验和印象，詹明海惴惴不安的在心里面想，并且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的应对：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欢欢目泛异彩，对自己更加崇拜爱慕。

然后……

“苇苇总好！”

等真正来到生日会，各色绚丽灯光里，他看到了苇庆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露出了笑容打招呼，并且自己都可以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声音似乎都在颤抖，以至于“苇总”听起来像是“苇苇总”。

不知道的人大概会怀疑他在调戏苇总。

苇庆欢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好笑又好气，忍不住轻轻掐他一下。

苇庆凡笑道：“不在公司就别喊苇总了，跟庆欢一样喊哥就行。”

“好的，凡哥。”

詹明海非常乖巧，立即点头更改了成熟，顺滑自然。

苇庆欢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男朋友，怀疑自己一直认错人了。

“随便逛逛，这边有不少熟人，家人也让庆欢给你介绍一下。”

苇庆凡没办法一直陪着，叮嘱一声，拍拍詹明海的肩膀，然后去招呼其他人。

“好的，凡哥你忙就好了，不用管我。”

詹明海继续点头，保持笑容目送苇庆凡转身离开，然后转头看苇庆欢，苇庆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挺识时务啊？我还担心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再跟我哥展现一下你的傲骨呢。”

“骂谁呢你？”

詹明海撇撇嘴，“你眼光太差了，我是那种人吗？”

说话的时候，他未免有点心虚，因为原本确实觉得心里面始终有一股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是因为自卑而只能自傲，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卑怯。

但是，刚刚看到苇庆凡的时候，这种情绪莫名的消失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不再是苇总，而只是苇庆凡，作为哥哥看自己有点不爽，也只能这样不爽的哥哥苇庆凡，这让他忽然感觉：苇庆凡也就是个“人”。

最重要的是，詹明海已经从苇庆欢那里得知了不少这位大舅哥的事迹，知道他的不少糗事，同样知道他是真正的普通家庭出身。

苇庆凡能够走到今天，自己就算不如，不求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照顾好自己的媳妇，总可以做到吧？

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职业晋升必然会受到苇庆欢的因素影响，他原本对此其实有点不舒服，可是当某个点豁达起来之后，他在这方面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我努力工作，认真负责，不因为这层关系而自矜自傲，不就可以了吗？

明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反而要用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呢？

苇庆凡溜达一圈，哄了会儿子，重新又来到李婉云这边，经过这会儿游戏闲聊，几个女孩子放松不少。

很快，李婉仪带着黎妙语，黎妙语带着凌一苇，凌一苇又带着申雪，一起过来了，因为凌一苇开学就是校友，加上李婉仪这层关系，几个女孩子的态度都比较积极。

苇庆凡没办法一直在这边，见她们熟悉不少，便又去自己的朋友圈子以及爸妈那边，闲逛着吃了些东西，喝了点酒，觉得都已经七分饱了，看看时间，准备让蛋糕送上来。

他正要去询问李婉云的意见，忽然注意到那边看起来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氛围显得有点僵，还有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男服务员站在那里。

他以为是酒店服务员出了什么岔子，以李婉云她们的性子，事情能够“发展”起来，肯定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不禁皱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事实上，苇庆凡的猜测不能说是不离十，至少也是完全不沾边。

事情非常简单，这位服务员是李婉云的熟人，她的同班同学，也是班上为数不多原本与她关系还算不错、却因为喜欢她而被拒之于真正朋友之外的男生，席文远。

医生一直都是个比较热门的职业，因此造就了高门槛，李婉云、申雪这样的人可以轻易去医院实习，却不意味着每个医学生都有这样的待遇。

席文远如同往年一样，在打暑假工，他没有回老家，因为在京城打工的工资更高，而这家豪华酒店的工资更高。

他是个新人，今天能出现在这样级别的宴会上已经是个小小的意外，有他本人努力工作的成功，也有本身形象不错带来的优势。

只是，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李婉云。

她穿着件一看就很华贵的长裙，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依旧文静秀美，却多了些平日里从没看到的属于少女的娇媚动人风情，眉眼含笑，落落大方，楚楚动人，在美丽浪漫的酒店露天场地里，在人群的簇拥之下，正在享受属于她的生日。

他知道今天是李婉云的生日，哪怕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还是一大早还发了祝福消息，李婉云如同往常那样淡漠和礼貌的回复了，仅此而已。

自从得知了她恋爱的消息之后，席文远已经不再抱希望，自然有人陪她过生日，他需要做的只是努力赚钱，赚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的生日跟他没有关系。

然而，在这里看到她，还是让他十分震惊。

这直接颠覆了他过往对李婉云的印象，李婉云怎么能够在这里过生日？

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一个漂亮女孩子看起来忽然“暴富”有很多可能，最为正常的猜测，自然是男朋友很有钱。

这与他无关，可他还是没办法平静面对，以至于本来就很沉重、比菜品沉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精美盘子没能抓稳，菜汤倾洒下来。

他手掌被烫的通红，但更大的痛楚来自于精神而非身体。

因为这个小小变故，关玲月注意到、并且认出了他，随后另外几个女孩子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紧跟着都看到了他。

包括李婉云。

两人对视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注视她的席文远注意到她身边并没有一个富家少爷用放肆态度牵着她的手或者搂着她的腰——这本也是早就观察确定的事情，只是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她身边并没有能够找到符合“李婉云的很有钱的男朋友”这个设定的人。

距离她很近的人都是女孩子。

翻涌的情绪从慌张到窃喜又到羞愧，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正常和职业，快速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收拾。”

李婉云她们都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没能立即做出回应。

领班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快速走了过来，一边赶紧跟着道歉，一边帮忙收拾，在目光隐晦交汇的时候，才展现出来了严厉和凌厉。

席文远心里一沉，不是因为会遭到惩罚，而是猜到了可能的发展。

果然，他听到李婉云说：“没有关系……”

似乎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走过来，声音不大的询问道：“你在这里上班啊？这么巧。”

这是善意，想要帮他化解必然到来的责骂处罚，可这让席文远更加难堪，他又绝不愿表露出来，因为这会让他觉得更加更加更加的难堪和丑陋。

他尽量无视领班和其他赶来收拾的同事的目光，露出笑容道：“嗯，刚到这边上班也没多久。”

“你上班时候可以吃东西吗？”

李婉云注意到了他同事的反应，知道自己的举动产生了作用，略微松一口气，否则若是席文远为此挨骂受罚，她真的会觉得很尴尬和不好意思，语气轻松不少，笑着说道：“等下我给你留一块蛋糕。”

席文远苦笑一声，没有多说，只是道：“谢谢……生日快乐啊！”

李婉云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