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刘备意气风发。
与关羽张飞结识之后,更是纵横天下。而今,他却垂垂老矣,年逾五十,腹上更赘rou横生。以至于当刘备跨坐上战马,有一种极为荒谬预感。
也许今日,他就要死在这里。
成都左氏是一家老牌豪强。据说高祖尚未定天下,蛰伏汉中的时候,左氏便已经在成都扎根。一晃数百年过去,左氏虽已没落,但实力犹存。
在刘备入川后,左氏家主左侯态度一直很隐晦。
即没有明确支持刘备,也没有表示反对。甚至在刘备占领了成都,左侯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当然了,似左侯这样的豪强世家,还有不少。刘备也不敢过于强硬,在对待左氏的态度上,也多以拉拢招揽为主。
无他,左氏手握西川盐业,实力不弱。
哪怕是西川经济hunàn,对左氏影响并不大。手握十几个盐池,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从刘焉入川开始,历经二十年风bo,始终雄立成都。
刘备不敢对左氏太过分,只能以怀柔手段。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这左氏出手,令刘备大计,毁于一旦。
刘备跨上马,刚冲出府衙,就见张飞浑身浴血,从远处疾驰而来……
那丈八蛇矛枪上,滴着浓稠鲜血。
浑身甲胄,更斑驳破烂,看上去极为狼狈。
“哥哥,速走。”
“翼德,情况如何?”
“北én已经丢失……左氏联合成都六大豪强,集结五千余人,与曹贼勾结一处。曹军大将张郃,还有典满许仪已经占领北én。吴懿正带人抵抗,但军心已àn,恐难以支持太久。而今南én尚在吕吉之手,兄长快与我突围。”
“啊呀!”
刘备不由得仰天长叹。
但而今已容不得他再犹豫,甚至顾不得带上家人,和张飞汇合一处,朝成都南én而去。此时,成都已经大àn,溃军随处可见……这些溃军,已经失去了控制,更出现了àn杀无辜,哄抢财物的现象。一幢幢民居,烈焰冲天。刘备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与张飞一起,拼死向城南突围。
这一路上,死伤无数。
当抵达南én的时候,南én也正àn作一团。
好在吕吉此时尚能稳住局面,见到刘备之后,大声喊道:“主公,成都已不可坚守。严颜老儿率部,正向南énbi近,再不突围,恐难脱身。”
“突围,突围!”
刘备这时候已经想不出究竟要往何处去,只能凭着本能,狼狈而走。
这左氏,怎会突然造反?
刘备自认待左氏不差,却想不明白,左侯为何如此。
不过现实已容不得他再去考虑,刘备张飞吕吉三人,趁着夜sè冲出成都。
夜sè深沉,远处成都的喧嚣,已经抛在身后。
刘备突然勒马,“翼德,我等将往何处去?”
他此时已经i茫了,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为拿下了成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却不想,这成都变成了末日终结。
严颜攻克越嶲,使南中臣服。
再想返回,已不太可能……孟获等三十六dong大王,几乎是全军覆没。南中虽然富饶,也无兵可用。回去南中,若同于死,刘备断然不会前往。
“偌大天下,竟无我容身之所吗?”
“哥哥休要气馁,咱们去蜀郡属国。飞速更新”
“啊?”
“哥哥难道忘了,那蜀郡属国,尚有一些兵马。咱们先过去,待稳住阵脚之后,再做图谋。到时候我愿领兵三千,为哥哥复夺成都,斩尽小人。”
蜀郡属国?
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去处。
刘备想到这里,点点头,重振jg神,与张飞等人星夜赶路。
天éngéng亮。
成都已经不见踪影。
在往前,过了前面河流,便是江原。
等过了江原,便可直抵临邛,说不得能喘一口气。
刘备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可这一放松,却突然间悲由心生,放声大哭。
成都没了!
老婆孩子,都没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真个是他此时真实写照。
多年打下的基业,此时只剩下张飞和吕吉两人,他如何不感到悲伤?
就在这时候,忽听一阵隆隆战鼓声响起。
“翼德,何处擂鼓?”
刘备忙止住悲声,举目观看。
却见前方河湾,杀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头戴三叉紫金束发金冠,身披唐猊宝铠,腰系狮蛮yu带。月白sè印huā缎子战袍披身,狮虎兽,掌中方天画戟。
在那将身后,尚有两员大将。
一个是身高近丈,膀大腰圆。
掌中一杆铁蒺藜骨朵,赤发环眼,正是沙摩柯。而另一个则是一员小将,乌骓马,掌中一杆蟠龙金枪。八百飞驼兵,列阵在三人身后。
“曹朋!”
刘备大吃一惊,忙握紧手中大剑。
曹朋在马上微微一笑,沉声喝道:“玄德公,朋在此已恭候玄德公多时。”
一时间,刘备有些恍惚。
当年那个一刀砍断他营én大纛的少年,而今却成了要夺取他xg命的恶魔。
多年心血,几乎毁于曹朋之手。
刘备咬紧牙关刚要冲上去,却听张飞大吼一声,“子善,带大王走,某家死战掩护。”
说罢,他一催马,便朝着曹朋冲去。
曹朋稳坐马上,丝毫不惧。
沙摩柯则健步如飞,倒拖铁蒺藜骨朵,迎着张飞就冲过来。眼见与那战马撞在一处,沙摩柯突然间大吼一声,垫步腾空而起。铁蒺藜骨朵带着一股锐风,呼啸砸向张飞。张飞在马上举蛇矛相迎,只听铛一声巨响,马希聿聿惨叫,连连后退。而张飞自己,更是两臂发麻……
这蛮子,好大气力!
而沙摩柯也好不到哪儿去,双脚落地后,噔噔噔连退十几步,一坐在地上。
张飞一见,二话不说催马便冲上去。
曹朋身后那员小将,则纵马拧枪,拦住张飞。
这小将,正是孙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