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了一场秋雨,寒意翻涌,马车骨碌碌驶在泥泞的道中,郑湫逸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姿势不甚雅观。
太子殿下疲倦的揉揉眉心,合上书卷,合上眼皮遮住星子似的眼眸,俊逸的面容略微松懈。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她。
那颗鲜红欲滴的朱砂痣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一闪而逝的惊鸿,梦醒无痕,不得贪欢。
她是谁
他们认识吗
只一个照面便强势侵入他的脑海,强烈的熟悉感愈演愈烈,如同一朵倔强的花在沼泽里拼命扎根,根深蒂固,怎么也杀不死,磨不灭。
李醒春不信什么命中注定,他只信因果循环,他与她,必定有不解的缘。
“湫逸,马上就到封阳城了,醒醒。”
郑湫逸挠挠脖子,翻个身迷迷糊糊的嘟囔:“不是明天吗怎么这么快……”
“明日到是说给别人听的,你快些醒醒,给孤做趟‘先行官’。”
郑湫逸坐起来伸个懒腰,斜靠在榻上,掀起眼皮懒洋洋道:“不是吧殿下,您难道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这都到城门口了,封阳城人满为患,你让我上哪给你安排客栈去……”
他苦着脸,心想我的殿下啊,你怎么不早说,这哪还来得及啊,这不故意为难我吗
太子殿下静静的觑着他,黑黝黝的眸子温润清泽却让郑湫逸背脊生寒,立马举双手投降:“得,得……小的听令!小的立马就去!”
语毕,他飞也似的冲出马车,二话不说,动作干脆利落解下一匹马率先奔腾而去。
李醒春无奈的摇摇头,瓷白的指尖泛上点点凉意,尊贵的太子唇角含着一抹浅笑,目光柔柔透过轻飘飘的车帘,望向烟雨薄雾中封阳城的方向。
此次李醒春和郑湫逸出行,也是知道了点东西的,江湖之事牵扯到朝廷,自然不能轻视。
太子主动请旨离京,一为功绩,二为姻缘。
巫山略一思索,就猜到恐怕江策他们也是凶多吉少,叶寒舟如果听她的待在原地不动应该就没事。
门无声无息间开了又合,仿佛一阵风吹过,门外一片空荡。
巫山绑了看门的几个守卫,果不其然,逼问出关押江策父子的地方。
她手起刀落敲晕他们,就如出入无人之境一般穿梭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里。
越巫山越是感叹。
封阳城地下竟然有如此大规模的建筑群,虽然简陋,但少说也得十年修建,幽谷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令人咋舌。
要说他们也是沉得住气的,能不声不息潜伏这么久,除去心狠手辣草芥人命,也称得上是人才济济,再加上传承的蛊术,加以利用,可以是朝廷最精锐的利器。
本来以巫山的性格,是绝不会搅这趟浑水的,但也许是身为王女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感……她不希望看到百姓遭受任何战火之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最辛苦也最受苦的只有寻常百姓。
巫山摸索到墙上的机关,用力一按。
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她都不想深究了。这一次,她只想遵循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当把中道崩殂的人生走完下半程。
石门摩擦着地面慢慢向内打开,夹缝扑簌簌落下一些尘土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巫山进去一看,江策就躺在巨大的铁笼子里生死不知。
铁笼被吊在空中,下面是……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