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音没再去管牢中的云黎安，也没去再看他被亲儿子“背叛”之后有多狼狈。</p>

她只是领着云锦元一起找到了刑部那人，被他领着去了关押流放犯人的牢房。</p>

云老夫人之前得了君九渊的吩咐单独关押起来，而王氏跟云嘉懿、陈嬷嬷则是关押在一起。</p>

让云锦元去见王氏他们，而她则是去见了云老夫人。</p>

跟以前那个雍容华贵的诰命老夫人比起来，眼前牢中的女人苍老的不成样子，一身囚犯的衣服掩饰不住她骤然消瘦之后干瘪至极的身材。</p>

满头白发再也不像是以前整整齐齐梳成发髻的模样，凌乱干枯，而一双眼睛也浑浊了下来。</p>

短短数日时间，眼前这老妇人看上去苍老了十来岁，有种风烛残年随时都会死掉的枯寂。</p>

“你来了。”</p>

见到云夙音来时，云老夫人所说的话跟云黎安一模一样。</p>

只是她神情十分平静，既没有云黎安的愤愤不平，也没有抱着任何侥幸之心。</p>

云老夫人比云黎安要聪明的多，也比他更看得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p>

她知道自己和云家能落到这般下场，而云夙音能对他们这么半点情面都不留，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真相，而且她能让忠心耿耿情愿为着她去死的陈嬷嬷也开口出卖了她，当堂指认她当年所做的那些恶事也只有一种可能。</p>

那就是陈嬷嬷已经知道了换子的事情，甚至也知道了她当初害死她丈夫，让她年纪轻轻就孤寡半生。</p>

云老夫人没有吵嚷，也没有叫闹，她只是十分安静的坐在牢中，朝着云夙音说道：“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小瞧了你了，要是早知道你有这种本事，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云黎安纵容云姝月害你。”</p>

她目光有些浑浊，看着云夙音时意味深长，</p>

“其实想起来，整个云家之中，最像我的反而是你，有手段也狠得下心来，你要是早些能显露出你这些手段，我一定会把你当成亲孙女来疼。”</p>

她这一辈子活的格外清醒，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p>

她能为着在云家立足，舍了自己的亲女儿，也同样能够为了让云家更加厉害，而将云夙音这个野种视如己出，将她培养成这世间最为锋锐的利器，替云家披荆斩棘。</p>

只可惜……</p>

云老夫人满是遗憾，为什么她早些年时，没发现这个“孙女”这么有本事，她心中只感慨云夙音扮猪吃老虎隐忍蛰伏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想到。</p>

眼前的云夙音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云夙音，而这具壳子里也早就已经换了一个人。</p>

云夙音看着云老夫人这么平静的跟她“叙旧”，倒对她多了几分佩服。</p>

这个女人踽踽独行，从最为落魄时一路走到今日，将云家所有人都戏弄在股掌之间，要不是她穿越而来成为了如今这人，恐怕云老夫人当真能够富贵安稳的过一辈子，到死都维持着她那伪善的模样，任何人都不知道她这幅皮子下面藏了多少龌龊。</p>

要不是有云黎安拖了后腿，要不是云家子嗣里面没一个聪明的，说不定她也走不到现在这处境。</p>

云夙音也没像是对云黎安那样，对着眼前这老妇人冷嘲热讽，她只是平静说道：</p>

“我要是早显露出有这些手段，相比将我视若己出好好疼爱，恐怕你会更想弄死了我以绝后患。”</p>

她轻笑了声，</p>

“老夫人，我的确有手段也心狠，同样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跟你终究是不同的，人会分亲疏远近，会心有偏袒，可畜生却会觉得所有人都一样，只分能用和不能用两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