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正要离开,突然瞥见队伍后面匆匆跑来一人,那人穿着一身单薄的棉衣,身形比之几个月前消瘦了许多,看着一副没睡好的样子。</p>
正是吕清河。</p>
苏潇和袁相柳来的算是比较早的,因为怕有事会耽搁时间。</p>
他们没有排在队伍最前,是因为他们没有和那些考生争,其实要是论上时间,他们能排在前十了。</p>
一直没在考生的队伍里发现吕清河,苏潇之前就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吕清河可是每年的县试都不会落下的。</p>
不过这事说到底和她关系不大,她也就没多想。</p>
如今看到吕清河匆匆而来,倒是有些意外。</p>
对于书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科考,能让他差点迟到,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p>
苏潇只是微微好奇的想了一下,就没再多关注,过去街对面,上了自己的马车。</p>
“夫人,再往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茶楼,二楼有包厢,宁静雅致,而且从窗口可以看到县学考场这边,老爷说若是您执意要在这里等着他,去茶楼坐坐比在马车上面要舒适得多。”</p>
苏潇上了马车之后,就捧着暖手炉靠在车壁上,并没有吩咐大壮离去。</p>
过了片刻之后,大壮便开口说道。</p>
苏潇闻言,掀开了车帘,问,“小柳什么时候说的?”</p>
“昨夜睡前吩咐的,老爷说夫人若在马车上等着,未免无聊,而且马车内也不十分暖和,总有些拘着了,倒不如去那儿茶楼,温暖舒适,远远眺望着,同样能第一时间迎老爷出来。”</p>
大壮事无巨细的重复了袁相柳的话。</p>
苏潇心里一暖,不仅是为袁相柳对她的关心,还有袁相柳对她的了解。</p>
这人居然知道自己会阳奉阴违在门口守着他出来。</p>
其实有时候苏潇自己都不太理解自己的心思。</p>
她曾经也看到过每年考试在县学外面守着的那些考生家人,曾经一度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人要守在外面。</p>
考试的是考生自己,家里人又帮不上忙,在这守着又有什么用呢?</p>
考得好还是不好,都是考生自己的事,哪里会因为有没有人守着就改变?</p>
但是如今她却也体会到了这样的心情,虽然不能为考场里面的人作答,但是第一时间看着他在考试结束后平安出来,心也就轻松了。</p>
若是在家等着,只怕还要多烦忧半个时辰,所以为了这份安心,她又左右没什么事儿干,就打算一直在这儿等到袁相柳出来。</p>
但既然袁相柳提供了更好的去处,那么苏潇也不想让袁相柳多为自己担心,于是点点头,应下了,“那咱们过去吧。”</p>
“好嘞!”大壮扬起鞭子,赶着马车过去茶楼楼下停好。</p>
苏潇一进门,就有小二招呼上来,“客官可是姓苏?”</p>
苏潇脚步一顿,看了看店小二,“你认得我?”</p>
“小人不认得,不过贵客说穿着蓝色锦衣,身边还带个壮硕随从的就是苏姑娘,让小人直接带人到二楼雅间。”店小二一脸殷勤道。</p>
苏潇挑了挑眉,要不是亲眼目送袁相柳进了考场,她都要以为袁相柳在和她玩什么惊喜了。</p>
她跟着店小二上楼,进了一间满是花香的雅间,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人,有些哭笑不得。</p>
“苏兰心,你卖什么关子呢!”</p>
苏兰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花茶,懒洋洋道,“听说今日是你们家小柳科考,我左右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瞧一瞧,顺便吃个早茶。”</p>
然后便看到苏潇和袁相柳在县学门口依依惜别,不久后苏潇的马车朝茶楼过来,她便叫了小二下楼去接应,让直接把人带上来。</p>
两人凑趣儿,总比一个人有意思。</p>
“翠萍,再让店家上几样点心。”苏兰心吩咐翠萍,问苏潇,“你这么紧张你们家小柳,早上应该都没吃多少东西吧?这家糕点味道还不错,新请来了疆城那边的师傅,你正好尝尝。”</p>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p>
苏潇在窗前坐下,这个位置很讨巧,正好能够将斜对面的县学门前一目了然。</p>
因为雅间内生了两个碳盆的关系,即便是窗户一直开着,也并不觉得冷。</p>
“今年的考生真是不少,比去年还要多上百人,竞争越发大了。”苏兰心把装满坚果的竹盘往苏潇那边推了推。</p>
苏潇抓了一把花生,捏碎了壳,“是啊。”</p>
她也是有听说的。</p>
这几年安平县这边没有什么灾祸,一直算是丰年,收成也是比较不错,这种光景好的年头,有余钱的人家比较多,有些农户人家也会送孩子读书。</p>
县试又是最低一级的入门考试,上到八十岁老翁,下到十几岁孩童,都是可以参加考试的,哪怕是刚入私塾才一两个月,只要是自己想考,就可以报名参加。</p>
这也就导致今年的考生尤其多。</p>
但是录取的名额却不会变,这就意味着竞争加大了。</p>
“小柳读书没多久就下场,这第一次考试也就全当是积累经验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与他都不会太在意的。”苏潇道。</p>
“也是,毕竟就连吕清河都考了快十年了,那袁世儒自从考中了秀才,也是接连三次落榜。”</p>
苏兰心打了个哈欠,雅间内温暖如春,热得她有些困倦,便把外面的衣服给脱下去了。</p>
左右这屋子里也没有别人,倒不用那么讲究拘束。</p>
“我刚才也看到吕清河了,瞧着他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穿着和配饰也没有之前奢华。”苏兰心既然提到吕清河,苏潇也就顺着说了一嘴。</p>
苏兰心嗤笑,“那个县令家的庶女最近似乎在被逼婚,县令有意将她许给一个举人做妾,那举人颇有家财。而且年纪比较轻,说不定今后还有选官的可能。”</p>
“少了那个庶女的资助,吕清河大概也没法像之前那般出手阔绰,自然也就乐呵不起来了。”</p>
“至于他精神不好,那我倒是没听人说什么,可能是想一举夺魁,所以最近学业上太用功了吧。”</p>
毕竟没有庶女的加持,想留在县城继续读书还是很费银子的,吕清河也不得不上进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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