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是怕伤着女儿。</p>

卫清晏趁着沾墨的功夫又往砚台里滴了一滴血。</p>

她的血中有功德之光，方氏有了这些功德加持，来生便能投个好人家。</p>

“笑笑，爹爹教你写字，好不好？”杜学义轻声哄着。</p>

或许方氏是这样盼着的。</p>

笑笑看向卫清晏，见她点头，也跟着点了头。</p>

娘亲说爹爹是好人，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也是她和娘亲的英雄。</p>

娘亲死了，坏人欺负她，她不惧，因为她知道，她的爹爹要归家了，会替她打跑坏人。</p>

可，爹爹没护她，她挨的打更多了，坏人说，爹爹不要她了。</p>

阿鹿说，爹爹没有不要她，他是被人骗了。</p>

姑姑说，爹爹从前不是个合格的爹爹，笑笑可以看爹爹表现，好决定要不要再给他做好爹爹的机会。</p>

娘亲是好人，姑姑也是好人，她愿意相信她们……</p>

杜学义将孩子抱坐在怀中，握着她的手，墨染纸上，他道，“你安心，我从前不是个好父亲，往后，我会做个好爹爹。</p>

护着女儿长大，将来替她寻个好夫婿，让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一生。</p>

我不是个职称的夫君，嫁我一场苦了你了，若来世，你不嫌弃，还愿嫁我的话，我再好好弥补你……”</p>

孩子到底年幼，杜学义怕伤了她的手腕，只象征性地让她抄了几行，便将她抱坐在另一条腿上，继续默抄经文。</p>

笑笑不知他和卫清晏在做什么，但他说的那些话，她大多听懂了。</p>

抿了抿唇，她小心问道，“你以后也会和娘亲，还有姑姑一样护着我吗？”</p>

杜学义没想到笑笑会主动和他说话，忙道，“会，爹爹会，爹爹会护着笑笑，不会再让坏人欺负笑笑。”</p>

小小的孩童，沉吟着点头，脸上呈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她伸手摸上杜学义的脸。</p>

“娘亲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爹爹改了，以后还是笑笑的大英雄，笑笑还和从前一样喜欢爹爹。”</p>

杜学义眼眶发涩，他明白，定是方氏时常在孩子心中，美化他这个父亲的形象，想到自己这半年对孩子的冷漠，心中愧疚更甚。</p>

他怜爱地抚了抚孩子的头，心中发誓定不再叫方氏和孩子失望。</p>

门口的黑气眼见地又淡了一些。</p>

笑笑突然似有感应般，望向门外，嘴里呢喃，“娘亲，娘亲……”</p>

有泪水落下，晕染了宣纸，分不清是杜学义的还是笑笑的。</p>

经文摞起一叠时，卫清晏心头一松，门口的黑气彻底消散。</p>

她放下笔，轻轻说了句，“她的因果了了。”</p>

怨解了！</p>

杜学义亦搁了笔，将在他怀里睡着的孩子，拢的更紧些。</p>

卫清晏起身，“外头的事有阿鹿，你带笑笑去好好睡一觉。”</p>

明日关家定会上门，他还有得忙。</p>

杜学义见她往外走，“可还有我要做的？”</p>

“你刚同她怎么承诺的，便怎么做，我有事出去一趟，稍后便回来。”</p>

她要再去探探玉晏楼的雅间。</p>

白日，时煜去得太快，快得她不得不再去瞧瞧，里头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让时煜这般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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